% 鑫 中也不例外 。 在 塑造一 系列人物形象的过 程 中 , 他的历史观 与道德观有时比较 统一 (如 诸葛亮形象) , 但有时却十 分矛盾 。 从历 史 角度赞赏的人物 , 又往往从 道德角度 进行谴 责(如曹操 、 张松等) ; 从道德角度同情的人 物 , 又往往从历史角度予以否决(如刘璋等) 。 对众说 不一 、 抑扬参半的历史人物的描叙 , 还常常陷入自相矛盾 、 琢磨不定的困境 。 这 种状况 , 无疑给研究工作带来了麻烦 , 但也 增添了诱惑力 。 因为 , 一旦理清楚这些头绪 之后 , 就可能比较准 确地触摸到那一特定 时 代特定 作家的思想脉搏和艺 术情趣 。 第三 , 即使是 “ 用道德的眼光 ” 评判人 物 , 也 不能把道德行为道 德现象抽象化 , 不 能脱离一定的历 史范畴与社会关系去 谈论这 些 现象或行为的审美价值 。 就说小说 中的刘备吧 。 如果单单从道德 行 为着眼 , 实在 很难对他 下个什么结 论 。 多 数论者认为他是仁义的化身 , 仁君的样板 。 可 是也有人 觉得他貌 似长厚而似伪 。 我是倾 向于第二种 意见的 。 并认为 , 罗贯 中把他 所 偏 爱的刘备的道德 风貌描绘成这个样子 , 并 不 是一种失误 , 而是一种成 功 。 他成 功地把 握并强化了这 个特定历史人 物善韬晦的个性 特征 。 请看 : 在东汉末年崛 起的各路军阀之 中 , 唯有他最善于掩饰 自己称 王称帝的雄 心 , 而且最善于以谦谦君子 、 忠厚长者的面 貌去麻痹对手 , 赢得民 心 , 并 伺机 迂回进 取 。 从 种菜学圃 , 闻雷拾著 , 到有始 无终的 “携 民渡江 ”, 到故作姿态的 “欲 投江 ” , 到半 真半假的摔阿斗 , 到哄骗 鲁 肃 、 戏 弄 诸葛 瑾 、 赖占荆州 , 到演 出那场 “被 迫”称王 称帝 的闹剧 , 到托 孤时对诸葛亮说的那一番 真假 难辨的动人话语 , 等等 , 无不表 明 , 刘备的 宽仁长厚 是带着 多么浓厚的实用主义色彩 。 在这方 面 , 刘备和陶谦 、 刘表 、 刘璋等人 , 表面风格有近似之处 , 实质却很不相同 。 陶 谦们在政 治上 固然懦弱而无建树 , 并因此遭 到 历史的 唾弃 , 但 在信奉仁义 、 讲究信用 这一 点上 , 却颇有某种 主观的真诚 。 刘备 则 不然 。 他那宽仁长厚风貌 , 虽 不乏 “秉性”成 分 , 但主要 出于策略 的需要 。 对 此 , 毛宗岗 也不为之讳 。 毛 宗岗认为 , 刘备最善于 “装 呆诈痴 ”,“甘 言卑词, 一味虚假 ”0, 在这方 面 , 他远比曹操高 明而纯熟 。 “曹操之假, 百 姓 知之 , 玄德之假 , 百姓 偏不以为假 。 虽 同 一假矣 , 玄德胜曹操多矣 。”0 难道可以因此而把刘备当作心术不正的 伪君子典型吗?难 道可以因此就否认刘备是 善 于进取 、 善于 创业的地主阶级英雄吗?显 然不能 。 比较熟悉马 克思主义 的前 辈学者们认 为 , 人总是 “ 现实的人 ”,“ 从事实际活动的 人 ”, 观察人 的道德行为 , 不 能离开一定的 历史范畴和社会关系 。 只要把刘备放到小说 中那个战乱频仍的社会关系中去考察 , 就会 得知 , 他那 “长 厚而似伪 ” 的道德风范 , 并不 是娘胎里带来的 , 而是他所处的特定的社会 位置所要求的 , 是为了实现他 的政治抱负 、 完成他的历史使命所必需的 。 他自己说的十 分明白 :“今与吾 水火 相敌者, 曹操也 。 曹以 急 , 吾以宽 ; 曹以暴 , 吾 以仁 ; 曹以橘 , 吾 以忠 ; 每与操相 反 , 事乃可成耳 。” 这就是说 , 当曹操强 大 , 自己弱小的时 候 , 刘备有必要处处标榜仁义 , 与曹操进行 心理战 , 伦理战 , 借以弥补自己实 力的 不 足 , 并争 取人心 , 保存和发 展 自己 , 直到大 功告成 。 可见 , 刘备 自己也 承认他的 “宽仁 长厚 ” 是进行政治较量的一 张王牌 , 其目的 是击败对手 , 夺取天下 。 如 若不信 , 小说 中 已为 我们提供了一个旁 证 。 刘备 建立了蜀 国 , 当上皇帝以后 , 不 就一反常态 , 一意孤 行 , 急不可耐 地发动了征吴 战争吗?在 这场 战争的前前后后 , 他 颇有点杀 气腾腾 , 一手 遮天 , 奉行了几十年的道德信 条 弃之不顾 了 , 什么宽仁长厚 , 什么谦恭下士 , 一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