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遗命 , 有大于禅代者 乎份乃家 人 蟀 妾 , 无不处置详尽 , 而独无一语及禅代事 , 是 欲使天下 后世信其无篡国之心 , 于是子孙蒙其 恶 名 , 而己则避之 其意欲欺尽天下后世之 人 , 而天下后世之无识者 , 乃遂为其所欺 。 操 真奸雄之尤哉! 由此可见 , 认为毛氏在修订《三国志演义》时 “ 并投有改变 曹操形 象的意 图 ”, 起码是不确 切 的 。 当然 , 上面的一串例子 , 也都不外乎 “ 细 部 修理 ”, 不 是大手术 , 但修 理与不 修 理总 是 有差异的 。 这就好比普通的化妆 技术一 样 , 眉眼口鼻都是人 家原来 就有的 , 也不需 要搞 伤筋动骨的整容 术 , 但化妆师的指导思 想却很起作用 。 他是往丑里使劲 , 还是往美 里使劲?要 把人年轻化 , 还是往老年里化? 是化成 游手 好闲 的街 踏子 , 还是化成饱经风 霜 的老知青?在同一个人物 的脸上 , 徐抹不 同的颜 色和道道 , 结 果总是不大一祥的 。 有的文章先后共举出十个例子 , 证明毛 氏修订 工作 中并无偏 见 。 这十个例子凑巧不 大能 说明什么问题 。 第一 , 十 例 中有五例 , 是指删削贬曹诗词 。 众所周 知 , 嘉靖本 中的 诗词论 赞 , 是 十足的兼收并蓄的大杂烩 , 而 且 , 部分诗词论 赞还很可能是 后人传抄过程 中增补 进去的 (如 曾为人 多次指 出的 “尹直” 的诗) , 加上数 量过 多 , 臃肿芜 杂 , 对小说 的艺术质量 有损无益 , 因此 , 其绝大部分 , 都被颇有艺术鉴赏力的毛氏挥笔删削 , 而只 保 留下其 中的一 部分 , 或干脆代之以少量名 家诗词 。 这是毛氏修订《三 国志演义》的功劳 之一 。 被删削的那一 大堆碍手碍脚 的 诗 词 中 , 的确包含着某些贬斥曹操 的诗 , 但这 都 是从艺 术质量着 眼的 , 并不能表明毛氏对曹 操有 什么袒护之心 ; 正 如他大量删除了数以 百计的赞美刘蜀人 物 的诗词 , 并不能证明他 对刘 蜀集 团有什么恶意一样值得注 意的倒 是另一种现象 : 毛本《凡例》中标 榜说 , “ 俗 本每至后人 有诗叹日 , 便处 处是周静 轩先 生 , 而其诗 又甚但 鄙可笑 。 今此 编悉取唐宋 名人 作以实 之 。”可是, 他的宣言与实际情况 出入较大 , 虽经毛氏认真筛选 , 一批 “理 鄙 可笑 ” 的 “ 周静轩先生 ” 的贬曹诗 , 仍然被珍 存在毛本之 中了 。 还有一 个奇怪的现象 。 毛 氏一边大量 删除诗 词论赞 , 以增 强情节的连 贯性 , 一边却不厌其长 , 全文抄补了孔融《荐 称衡表》和陈琳《讨曹操檄》(值得赞赏的 “ 陈 琳被赦 ” 的那 个故事 , 正是增 补《讨曹操檄》 的副产品) 。 从以上的现象中 , 不是也很可以 看出一点门道来吗? 第二 , 其余五例 , 虽角度不同 , 但同样 不是对 曹操 发什么善心 。 就说 “不 以天下为 念 ”这句 话吧。 有人以删 去这个句 子为 例 , 说 明毛氏对曹操很公道 , 不把曹视为 “平庸之 辈 ” 。 这只对了一小半 。 联系全书的毛批来 看 , 删去这 句话的本意 , 主要在于 , 毛氏认 为曹操是一个凯帆皇位 、 称霸天下的 国贼之 尤 , 无时无刻不想把天下据为己有 , 只是不 得不 装装象罢了 , 怎能说 他 “不 以天下为念 ” 呢?删去这样的句子 , 并不是想 “为曹 操讳 饰 ” 。 删除 “ 忌杀杨修 ” 的语句 , 也是同样道 理 。 毛氏认为 , 旧本 中把曹操杀杨 修的原 因 归之 于 “忌才”, 是一种十 分肤浅的见解 , 而 且与 全书其 他情节相矛盾 。 在他看来 , 曹操 对人 才的态 度 , 与政治功利紧紧联系在一 起 (毛氏的这种 理解是对的) :“盖 才而 不为我 用 则忌之 , 而 为我用则不忌耳 。” “操 之忌 荀枚 或但以阻九锡 之故 , 前此未之忌焉 , 其余谋 士亦 曾未之 忌焉 。” “ 使修非党植以欺曹操 , 则操可以不 怒 , 而 修可以不死 。 彼赞修之才 见忌者 , 殆 未为笃论矣 。” (七 十二回评语) 简言 之 , 他 认为曹操 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 是为了给 自己和曹王铲除一个政敌 , 才杀 杨 修的 。 这样删改 , 怎 能看作是为曹操 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