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宗岗小说结构艺术理论评述Ｓ 27 “犯 之一法 ” 又有 “避之一法” 。 诚然 ，这 一美学原则并 非毛氏首提。唐代书法大师孙过庭早 提出 “违而不 犯 ，和而不同 ”？ 的书法形式美理论。小 说评点家是 否直接受之影响尚无确证，但可以认为：小说评点这 一新型 的文 学批评样式自明代中叶活跃于文坛后，评点批评家都善于从其它 艺术论中获得借鉴， 画论、书论、诗论无不为其所用。就 “犯”“避” 论而言，是李卓吾第 一个把它引进 了小说理论中。他于《水浒传》 “史 大郎夜走华阳县 ， 鲁提辖拳打 镇关西 ” 回批中云： “且水 浒传文 字，妙绝千古，全在同而不同处有辨 ” 。在他看来鲁智深、李逵、武 松、 阮小七、石秀 “众 人都是性急的 ”是其“ 同 ” ，而作者 “形 容刻画来，各 有派头，各有光景，各 有家数，各有身份， 一毫不差 ，半些不混，读去 自有分辨，不必见其姓名 ， 一 睹事实就知某人某人也 ”？ 。此就是 “不 同处有辨 ” 。这里实际上总结了塑造人物性格的描写手法。尔 后，金圣叹把它概之为 一种文法叫“正犯法 ”⑧ 。扩展了李卓吾 “同” 而 “有辨”的 外延— —不仅是刻划人物性格 的表现方法，而亦指 “重 复 ” 情节的结构手法 。 比如武松打虎后，又写李逵杀虎， 又写二解 争虎。金圣叹认为运用这 一美学原则 的目的 “正是要故 意把题目 犯了，却有本事出落得无 一点一画相借 ，以为快乐是也。真是浑身 都是方法 ”⑨ 。又云 “夫犯之 而至于必不可避，而后天下之读吾文 者，于是乎观吾之才子之笔 矣 ” ⑩。 “犯” 中能 “避” 以见技 法卓绝。作 为艺术追求固值得肯定，但纯从作者主体方面来寻求运用艺术法 则的终极目的 ，则不免落入唯心艺术观的窠臼。 毛宗岗或许 一脉 相承地受他们的影响 。然而，他更有独到的 见解。 他指出 《犯”的 目的是使 “读书 者将前后彼此相易而观之，则其 人才之分数自出 ” （八十六回），即结构相同或类似的情节，从而显现人 物之才智之高下 ，性格之相殊。同是火攻，同为城中房屋之火，同 是对 付老谋深箅的曹操，袱阳城焚 ，则吕布 有勇无谋的性格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