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去 ”一与神女 的相会 不 过是东 归途 中的 一个插 曲 , 这正 如 易 朽 的 人生 也只是不 朽的 生命 之旅 中的 一 环 , 因 此 明智 之 士一 则以无 限 的深情 留恋观 照这短 暂而 美 好 的插 曲 , 一则 仍不能 不 就驾抗策 , 继 续走 他 的长途 。 透过 《 洛神赋 》那华丽 旖 旎 的辞句 , 我 们分 明可以感到 建安作 家们细腻的 感情世 界和 他 们积极通达 的人生 哲学 。 老 一代诗人 曹操站在这 一 股创作潮 流 的前列 。 他的诗率先 集 中而 突出 地看到 了人 生有 限 与建 功立 业 二者关 系这个激动 人 心 的 时代主 题 。 他 的 名 作 《 短 歌行 》以 “对酒 当歌 , 人 生 几 何 ” 发端 , 以 “周 公 吐哺 , 天下 归心 ” 结束 , 直截了 当 地 唱 出 了那 个 时 代的 最强音 , 后 来他 又 反复咏唱 以 争取 长寿 为手段以大治天 下 为指 归的游 仙诗 , 不过 是 同一 主题 的 变奏 。 中 国古人 的游仙诗大抵以牢骚 满腹 、 避世 退 隐为取向的 居多 , 游 仙 诗而 写 得 充满积 极进 取之 意 的 , 在 曹操 以外不 甚 多 见 。 这正 是曹操游仙 诗的高明特异 之处 。 曹操的诗歌有 他 自己 的 系统 , 并且 融 合于建安诗歌的大系统之 中 , 稍加综合考察 , 便不 难明 白那种 一 见到 神仙灵 药便斥 为消极 的 评品是何等粗心大意了 。 曹操固然 有他的 消极方 面 , 而 固不在此 也 。 曹操 晚年老是念 念不 忘 长 寿 的原 因可 能有 种 种 : 年龄 因素 自然 首当其 冲 , 此其 一 ; 赤 壁 之 战以后 , 他在 战场上 往往不 那 么顺 利 , 他说 自己 只能 当 周文 王 , 可 见 他 已 感到 在他 的有 生 之年统 一全国大非 易事 , 此其 二 。 此外恐怕与他长 期 以来始终 未能 选定一个合适 的 继承 人 也 有关 系 。 起先 他寄希望 于曹植 , 后来看 看不行 ; 到 建 安二 十二年 , 终于立曹王 为太子 , 但也并 不十分 满意 。 在封建主义 父 传子 的 时代 , 新老 交替 很不 容易 圆满实现 , 于是象 曹操这 样雄 图 大略 的创 业 之主 便只好寄 希望 于 自己 的 长寿 , 神往于 “ 神之 药 ” ; 然 而 他分明 知道 “造化之 陶 物 , 莫不 有终期 ” , 即使把 寿命稍稍延长 一些 , 也还 不 能彻 底解决问题 。 理智与感情在 这个热 点上 互相冲突 , 找不 到 出路 , 于是 只好大 写 其苍 凉悲 壮的 游仙 诗予 以 宣泄 。 曹操 临终 的遗令 说到卖履 分香 , 他 分明预 感 到 自己 身后 天下 将有不 测之 变 , 由此我 们可 以进一 步体认到 他生 前何以那样寄意 于 长寿 , 热 衷于 游仙 诗了 。 [注 〕 关于 如何界 定游仙诗 概念 问题 , 本文无 从展开 , 有关讨论 另详 。 详见 《 历世真 仙体道通 鉴》卷二十三 《 葛仙 公传 》 所引 , 参 见詹 石窗 《 道教 文学 史 》 , 上海文 艺术 出版社 19 92 年版 , 第 6 7 一7 0 页 。 《 评曹 孟德诗 》 . 《 论诗杂著》 , 北 京大 学出版社 1 9 8 9 年 版 , 第 4 3 页 。 如《 短歌行 》其 二第三解 : “ 齐植之 公 , 为霸之首 。 九合诸侯 , 一 匡天 下 。 一匡 天 下 , 不以 兵车 。 正而不 濡 , 其 德传称 。 ” 胡 应麟评此诗 云 “ 首言 西伯 , 次 齐植 , 又次言 晋文 , 则终篇 皆 挟天子 令诸 侯 , 三分天 下之意 ” ( 《 诗蔽 》 内篇 卷一 ) . 颇 能抉 出 老 瞒心事 . 《 三 国志 · 魏 志 · 张 鲁传 》注 引 《 魏名 臣奏 矛所载杨 盛表云 : “武 皇帝始 征张 鲁 , 以 十万之众 , 身亲临履 , 指授方 略 , 因就 民麦以 为军粮 。 张卫之 守 , 盖不 足言 . 地 险守易 , 虽有精 兵虎将 . 势 不能施 . 对兵三 日 , 欲抽军还 , 言 ‘作军三十年 , 一 朝持 与人 , 如 何 。 ’此计 已 定 , 天 作大魏 , 鲁 守 自 坏 . 因以 定之 . ” 又 董昭表也 说起 曹操 “ 意沮 , 便 欲拔军 故山而还 ”事 . 《 三国 志 · 魏志 · 武帝纪 》 注引 《 魏 书》 : “ 雅性 节俭 , 不 好华丽 , 后宫衣 不锦 绣 , 侍 御 履不二 采 , 帷 帐屏风 , 坏则补 纳 , 茵薄 取温 , 无 有缘饰 · 常 以 送终之制 , 袭称之 数 , 繁而无益 . 俗又 过 之 , 故顶制 终 亡衣 服 , 四 健而 已 。 ” 陈琳与 曹操年 龄 比较 接近 , 所 以 他也 比较 关心长寿 问题 . 参 见拙作 《 陈琳论 》 . 《 徐州教 育学院 学报 》 1 99 2 年第 2 期 。 史称 “是 时天 下户 口 减 耗 , 十裁 一在 ” ( 《 三 国志 · 魏 志 · 张绣传 》 》 , 当 时许 多人估计 , 曹操 统 治区十几 个州的 人 口 总数 只相 当于西 汉承平 时的一大 郡 . 详见 《 三 国志 · 魏志 》 之《 陈群传 》 、 《 蒋济传 》 。 例如曹 王 《 芙蓉 池作 》有 句云 : “ 寿命非金 石 , 谁能 得神仙? 遨 游快心 意 , 保 己终 百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