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期 之”［1］（卷五四《鲁肃传》），甘宁也曾提出“一破祖军，鼓行而 西，西据楚关，大势弥广，即可渐规巴蜀”。 ［1］（卷五五《甘宁传》） 鲁肃、甘宁都是周瑜举荐给孙权的，他们的观点对 周瑜会有影响。 而周瑜是第一个力求将伐蜀付诸实 施的江东将领。 他亲自往江东去见孙权，①并提出： “今曹操新折衄，方忧在腹心，未能与将军连兵相事 也。 乞与奋威俱进取蜀，得蜀而并张鲁，因留奋威固 守其地，好与马超结援。 瑜还与将军据襄阳以蹙操， 北方可图也。 ”② 按照周瑜的规划，江东方面应该先攻取刘璋所 据的巴蜀，而后进一步占领汉中，以与马超等联合 起来对付曹操。 此后他本人回到荆州，并与孙权北 攻襄阳，占领襄阳后可继续北伐。 如果周瑜先据益 州后占襄阳的计划得以实现，孙权方面可以从两路 对曹操发动进攻———一路是从襄阳北上，另一路是 联合马超等从关中东进。 周瑜的这种战略设想至少 存在以下三个问题：一是他未充分考虑在江东方面 攻占整个益州前曹操已经击败马超等的可能性；二 是他低估了在江东方面分兵图益州期间曹操发动 对孙权攻势（甚至较大规模攻势）的可能性；三是他 没有充分认识刘备方面实现自身战略目标的决心。 另外，从他的战略规划中还可以看出周瑜对在占领 南郡江陵等地后直接向襄阳进攻缺乏把握。 值得注 意的是，后来关羽对襄阳、樊城大举发动进攻也是 在刘备攻占汉中后。 ③ 周瑜向孙权提出的进取益州及其后北伐的战 略规划与诸葛亮在“隆中对”中表达的战略设想有 相近之处。 不过，诸葛亮在“隆中对”中没有提到当 时据有关中等地的马超等人，只是说“天下有变，则 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 众出于秦川”。 ［1］（卷三五《诸葛亮传》）在诸葛亮看来，马超等 应该不是象江东孙权那样明显的盟友，这是毋庸置 疑的。 至于“天下有变”是否包含曹操向马超等进攻 的情况，诸葛亮未明说（至少《三国志·诸葛亮传》中 没有明确记载）。 周瑜想在荆州问题远未解决的情况下先图益 州，而前引甘宁向孙权建言中的基本立场是在占领 荆州后再图益州。 不过，周瑜那时据有南郡江陵、夷 陵等地， 这样就拥有了西取益州的重要前进基地。 当时的江东将领中，除甘宁来自益州外，率部投奔孙 权的袭肃原来是刘璋的手下，［1］（卷五四《吕蒙传》）他们都应 对巴蜀情况较为熟悉。 周瑜进攻益州尽管有一定冒 险性，但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周瑜急于攻取益州，可能还因为他想到刘备以 后也会染指益州，这样他应先下手为强。 在周瑜的 战略规划中，刘备方面并不是战略盟友（这与诸葛 亮在“隆中对”中明确主张交好孙权是不同的）。 甚 至可以这样说，周瑜有意挤压刘备未来可能的战略 发展空间，以使后者只能局促一隅。 诸葛亮的战略 规划是“三分天下”，而周瑜的战略规划却是“二分 天下”；诸葛亮的基本立场是“联孙反曹”，而周瑜的 基本立场却是“制刘反曹”。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在此前的赤壁之战 与江陵之战中周瑜都是与程普共同御敌的。 但这次 伐蜀，周瑜却向孙权提议他与孙权的从兄孙瑜而非 程普同行， 其原因应从以下三种可能的原因中寻 找：一是周瑜与程普关系不睦，不过对周瑜这种“性 度恢廓” 的人来说这应不是其考虑的主要因素，尤 其在伐蜀这种大事上；二是赤壁之战后的周瑜属于 江东方面向外扩张的急进派，其他一些将领包括程 普未必热心于在仅占据荆州一小部分且曹操在北 方尚构成威胁的情况下就远道伐蜀；三是周瑜提出 与孙权的近亲孙瑜一同伐蜀， 成功后留孙瑜在益 州，有助于消除孙权可能产生的疑虑。 当时孙权同意了周瑜取益州的建议，而这就意 味着要推迟借南郡江陵等地给刘备。 于是周瑜回江 陵准备伐蜀。 但他在途中得暴病，病逝于巴丘，时年 三十六岁。 如果周瑜晚些去世，无论荆州还是益州 的局势发展都可能与后来有所不同。 周瑜临终前，向孙权举荐鲁肃：“当今天下，方有 事役，是瑜乃心夙夜所忧，愿至尊先虑未然，然后康 乐。 今既与曹操为敌，刘备近在公安，边境密迩，百 姓未附，宜得良将以镇抚之。 鲁肃智略足任，乞以代 瑜。 瑜陨踣之日，所怀尽矣。 ”④孙权即拜鲁肃为奋武 ①此次周瑜之所以亲自去见孙权，一是因为伐蜀事关重大且内部可能存在反对意见，二是因为上次他上疏建议孙权留刘备于 江东但孙权未采纳，而伐蜀也涉及与刘备方面的关系，需要消除已同意“借荆州”给刘备的孙权可能有的顾虑。 ②《三国志》卷五四《周瑜传》。 周瑜所说的“奋威”指时任丹杨太守的奋威将军孙瑜。 ③像关羽这样的猛将应也认为在本方占领汉中前就向襄阳、樊城大举进攻不合适。 ④《三国志》卷五四《鲁肃传》。 而该传注引《江表传》载周瑜病重时与孙权牋如下：“……方今曹公在北，疆埸未静，刘备寄寓，有 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 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傥或可 采，瑜死不朽矣。 ”与陈寿所引周瑜上疏相比，此笺更强调刘备的威胁，可看作是包含对孙权的警告———与刘备的联合只是权宜 之计，应该是阶段性的而非长期性的。 林榕杰：赤壁之战后的周瑜考论 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