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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何晏之死

2016-4-24 17:20| 发布者: 三国艺苑| 查看: 1283| 评论: 0|原作者: vonliszt

摘要: 一、历史背景三国不是一段孤立的历史,其前承东汉,后启两晋南北朝,要把前后的历史联系起来,考虑当时的社会实况,才能洞察历史人物的行为动机,看清历史的真相。从东汉到南北朝,不论从政治、经济、社会风尚、文化 ...
    一、历史背景
    三国不是一段孤立的历史,其前承东汉,后启两晋南北朝,要把前后的历史联系起来,考虑当时的社会实况,才能洞察历史人物的行为动机,看清历史的真相。从东汉到南北朝,不论从政治、经济、社会风尚、文化艺术来说,都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个世族的时代,世族在这个历史时期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一切重大的社会动态,无不围绕着世族展开。
    但在这样一个世族时代中,却产生了一个庶族政权——曹魏。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曹操出身不算太坏,可当时的世族不是这样认为的。《三国志·武帝纪》说曹操的父亲曹嵩“莫能审其生出本末”,也就是说,没有家谱,出身群众,平头百姓一个。陈琳在《为袁绍檄豫州》中骂曹操是“赘阉遗丑”,实为世族对庶族的傲慢嘲讽。与此相对,曹操自从征镇一方以来,一直实行抑制世族豪强的政策,这种做法,一方面是因为曹操的个人好恶,同时也是现实的需要。东汉末年战乱,导致人口减少,陈群曾说:“今丧乱之后,人民至少,比汉文景之时,不过一大郡。”蒋济也说:“今虽有十二州,至于民数,不过汉时一大郡。”人口减少,是因为死于战乱吗?似乎不完全是。据《晋书·地理志》及《通典·食货》等载,西晋统一后,人口并未比曹魏有明显增加,可见人口剧减,只是统计数字上的剧减,实际上应称之为人口流失,即人口从国家的户口登记本中流失。流失到哪里去了呢?流到世族的荫庇之下去了。在唐朝中晚期实行两税法之前,历代所征皆为人头税,户口登记,实为征收赋税和征发徭役的凭据。世族私养人口,自然是不报、少报户口,这就导致国家税源、兵源大量损失,经济、军事实力受到削弱。为此,曹操实行屯田政策,给予屯民种种特权和优惠,除了积蓄物资之外,也是着眼于与世族争夺人口,从经济基础上打击世族实力。抑制世族,实际上是有利于国家的,有晋一代不识此理,放纵世族发展,造成数百年腐朽的世族政治,皇位亦操于世族之手,由此可反观曹操的先见之明。
    抑制世族的政策,是曹魏的立国之本,所以曹操之后,曹丕、曹叡都在贯彻。曹丕多次自广陵征孙吴,但当时孙权建都武昌,且广陵江面宽阔,非适于渡江之地,可见曹丕意不在吴,而在于借机收夺青、徐世族豪强的兵力,解决曹操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曹叡热衷于征发人力修治宫室,除满足私欲外,也有在征发徭役之际清查户口,防止世族大户荫庇瞒报的意思。曹叡的皇妃虞氏曾抱怨“曹氏自好立贱”,这也说明曹氏三代都有意和世族保持距离,不与世族通婚,保持着庶族的特征。
    对于曹氏的庶族政权,出身河内豪门的司马懿打心底里是不看好的。所以在曹操请他出来做公务员时,他“辞以风痹”,不去。司马懿打的什么算盘呢?很明显,他是想等袁绍消灭曹操,然后为大世族袁氏服务。但他失望了,曹操平定了北方,司马懿遂“惧而就职”。然而,他并不是真心为曹氏效力,他心里一直在另有所谋。所以他拼命地伪装,连曹操这样的骗人专家都被他骗了。于是,世族势力的定时炸弹就安放在了曹魏政权的心脏里,只要时间一到,曹魏这个庶族政权就要被炸得灰飞烟灭。

    二、何晏是曹爽的党羽吗?
    前面谈了这么多,主要是做个铺垫,也就是在世族与庶族的复杂斗争中考虑何晏的死因。大多数人认为,何晏是曹爽一党,司马懿要除曹爽,自然要杀何晏,这也是陈寿的观点。但是笔者以为,陈寿编史,依据的是晋朝的官方资料,包括何晏一案的案卷材料,这既然是司马氏控制下的司法机关认定的结论,又涉及司马氏掌权的合法性问题,所以陈寿没有校正的余地,只能照录。现在我们看《曹爽传》中关于何晏的部分,多称“晏等”,将何晏与邓飏、丁谧、李胜完全混在一起,看不出何晏个人在这个团体中起到的作用,模糊了个人责任,只是将一群人作为一个集团来认定,这是陷人于罪的一种惯用手法,不足采信。如果我们多找一些《曹爽传》以外的材料,可以发现,何晏的政治立场与曹爽集团并非完全一致。
    (1)曹魏的基本国策是抑制世族,这个国策到曹爽辅政的时候是否还在贯彻,史无明文,但我们根据史书上的一点蛛丝马迹,犹可作若干推测。《三国志》中常引人言,谓曹爽等人“多变易旧章”、“轻改法度”,但怎么变易、怎么轻改,却言之不详。从与曹爽亲近的夏侯玄痛斥中正流弊的议论来看,这些“变易”很可能是针对世族的一些新政策、新措施(例如后来东晋桓温、刘裕实行的排抑虚名、清查户口之类),故而引起大世族的反感。曹爽固然是个庸才,但他周围却颇有一些人材。《三国志》注引《魏略》称邓飏“少得士名”、丁谧“颇有才略”、毕轨“文雅智意”、李胜“雅有才智”,这些人享名一时,自然想要有所作为,实行社会改革,可惜领导人缺乏魄力,改革失败,这些人遂被官方文件描绘为结党营私、吹牛扯淡的政治流氓,留下种种悬疑。反观何晏,却是一整套的世族派头。首先,何晏系大将军何进之孙,出身国戚,《世说新语》载,何晏曾在曹操宅院内画地为庐,拒绝成为曹操的养子,《太平御览》引《何晏别传》载,何晏与曹氏诸子别席而坐,并声称:“礼,异族不相贯坐位”,可见,何晏颇以家世自矜,不屑于曹氏,这和司马懿的态度倒是很像的。其次,何晏的生活作风,涂脂抹粉、步路顾影、服药行散、谈玄论道,完全是魏晋世族派头,与曹操的“崇实”风格大相径庭。其三,何晏一向以“孝”标榜,所谓“孝”,在当时已沦为世族维护门阀的理论工具,所以曹操才会针锋相对地提出“唯才是举”,要求各地推荐“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者,而作为世族的司马氏恰恰相反,司马氏自称“服膺儒教”、“以孝治”,唐刘知几《上〈孝经注〉议》中说司马懿曾上奏曹芳,要求“诏令诸儒注述《孝经》”,而《隋书·经籍志》及《经典释文·叙录》均载,在编著这个《孝经注》的“诸儒”当中,就有何晏。何晏的另一部代表作《论语集解》,也是和司马氏的亲信郑冲、荀顗一起合作的。这样看来,何晏与曹氏不无隔阂,与司马懿倒是更有一些相近之处。
    (2)在曹爽辅政之前,何晏的地位远高于曹爽,而且从年纪、辈分等因素来看,何晏与曹爽手下的邓飏等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何晏不可能成为曹爽的“腹心”、“党羽”。何晏与曹家诸公子格格不入,曹丕甚至骂他是“假子”,到了曹叡时,因排抑“浮华”,“颇为冗官”,这里的“冗官”,大概是指《论语集解》上的结衔“驸马都尉”,没有实权,但地位还是很高的。新旧《唐书》均载何晏著有《魏明帝议谥表》,今已佚失,但据考证,《北堂书钞》引有佚文:“何晏《魏明帝议谥表》云:‘案外内群僚议,宜曰明’。余所执难,各不同。……今称‘明’者可谓众矣。”由此可见,曹叡死后群臣为其讨论谥号的会议,是由何晏主持并最后拍板定下来的,此时何晏俨然是曹氏皇族中的长者,非曹爽可及。从年纪上看,何晏应与曹丕、曹真等相仿,曹爽应称之为“叔”或“姑父”。《三国志》注引《魏略》曰:“(何晏)至正始初,曲合于曹爽,亦以才能,故爽用为散骑侍郎,迁侍中、尚书。”从其表述来看,何晏是以长辈之尊,曲意迎合曹爽,才得以掌权的。而且,曹叡死于景初三年正月,曹芳即位后当年未改元,所以,“至正始初”一词,表明何晏至少犹豫了一两年才决定曲意迎合曹爽。何晏之于曹爽,尚需“曲合”,怎会与邓飏等小辈是一路人呢?
    (3)《三国志·曹爽传》谓“晏典选举,轨司隶校尉,胜河南尹,诸事希复由宣王”。把何晏与毕轨、李胜拉扯在一起,含糊其辞,好像司马懿下野是何晏、毕轨、李胜三人造成的。这个述事方式并不十分严谨,可谓《三国志》中的曲笔、败笔。实际上,陈寿自己在前面已经说了:“丁谧画策,使爽白天子,发诏转宣王为太傅,外以名号尊之,内欲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己,得制其轻重也。”司马懿下野,实为丁谧之谋,这已经很清楚了。何晏不久之前才刚刚“曲合”于曹爽,是不大可能参与这么秘密重大的谋划的。
    (4)何晏任吏部尚书主持干部工作,是有成绩的,与邓飏等贪财好货不同。《三国志·傅咸传》载傅咸称赞何晏:“正始中,任何晏以选举,内外之众职各得其才,粲然之美,于斯可观。”但《三国志·曹爽传》注引《魏略》却说:“晏为尚书,主选举,其宿与之有旧者,多被拔擢。”两处记载矛盾,何者可信?笔者以为,《傅咸传》较为可信。前面已提过,《曹爽传》的材料可能来源于官方案卷,有出入人罪之嫌。而傅咸及其父傅玄、从兄傅嘏都是司马氏的亲信,他对何晏没有“虚美”的动机,所以,相对来说,傅咸的评价可能更接近于真相。同时,《魏略》本身也为何晏作了一些辩护,说“何晏选举不得人,颇由飏之不公忠,遂同其罪,盖由交友非其才。”这又说明,何晏的用人标准,不同于邓飏,其工作受到了邓飏的干预,两人越看越不像是一伙的。
    (5)《昭明文选》收录有应琚的《百一诗》一首,李善注引《文章叙录》曰:“曹爽多违法度,琚为诗以讽焉。”《三国志·王粲传》注引《晋阳秋》说,应琚的《百一诗》有一百三十多篇,这在当时是影响很大的一部系列的政治文学作品,主要是批评曹爽的政策。《文心雕龙》注引《楚国先贤传》云:“汝南应休琏(应琚)作《百一诗》,讥切时事,遍以示当事者,咸皆怪愕,或以为当焚弃之,何晏独无怪也。”对批评曹爽的《百一诗》,何晏觉得不奇怪,说明他赞同诗的内容,并不认可曹爽的改革政策。
    (6)《世说新语》注引《名士传》云:“晏有重名,与魏姻戚,内虽怀忧,而无复返也。”并载何晏的言志诗一首,曰:“鸿鹄比翼游,群飞戏太清。常畏大罗网,忧祸一旦并。岂若集五湖,从流淁浮萍。永宁旷中怀,何为怵惕惊。”表达了对政治前途的忧惧。如果何晏是曹爽的党羽,他需要这样担忧吗?我们应该看到的情形是,一方面,何晏是曹魏皇室近亲,不可能为司马氏所信任,另一方面,他又反对曹爽的政策,在思想上与司马氏接近,还在司马懿的主持下写了《论语集解》、《孝经注》等书。这样夹在两大势力之间,得罪了谁都不行。他能不怕吗?
    这样一个何晏,怎么会是曹爽的党羽呢?

    三、是谁杀了何晏?
    既然何晏不是曹爽党羽,司马懿为什么要杀他呢?看看《三国志》引《魏氏春秋》的记载,何晏被杀的过程极具戏剧性,甚至是很搞笑的。笔者以为这一段记载极不可信。推狱断案,在任何时代都是严肃的司法活动(即使是冤假错案,外观上也要保持庄重),何况是攸关司马氏执政前景的大案要案。按照《魏氏春秋》的说法,办案成了胡闹,像是淘气小孩作弄其他小朋友的恶作剧。这段故事,很可能是后人编造的谣言,就像现在社会上流传一些贪官被抓后如何如何表现的小道消息一样。
    从政治上看,司马氏并没有一定要杀何晏的理由。何晏被杀,大体应该是出于私怨。何晏跟司马懿有私怨吗?看不出来。查遍各路史料,隐约可以看到,何晏与司马师的关系似乎不太友好。
    司马师自视甚高,在其密友王弼死去时,司马师嗟叹累日,曰:“天丧予。”“天丧予”是孔子悼念颜回的话,司马师反复引此语,无疑是公开以孔子自比。孔子在当时可是至高无上的圣人,用现代俗话讲就是最“牛”的人,司马师的此种言行,表明其自我定位是极高的。而在当时,夏侯玄、何晏均与司马师齐名。何晏对自己和夏侯玄、司马师的评价是:“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司马师)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实际上,他是“盖欲以‘神’况诸己也”。“几”即“机”,解为心机、机谋,何晏是说司马师有智谋,能够筹策方略之类,表面上是在赞扬司马师,但他的真实用意却是以“神”自况,从他描述的“神”来看,显然比司马师的“几”要高明得多,这是以至圣孔夫子自比的司马师所不能接受的。人物评论在汉末魏晋是极受重视的大事,影响着被评论者的政治声誉,司马师对出言不逊的何晏痛下杀手,可能性是很大的。从另一齐名者夏侯玄的下场来看,最后也是被司马师杀掉,可见司马师对与其齐名者是很忌讳的,何况何晏还不甘与其齐名,还要高于其上。司马师岂不欲先除之而后快?
    最后补充一点,在高平陵政变的时候,司马师实为主持者。一方面,司马懿当时年事已高,另一方面,政变的主力,是司马师暗中收罗组织的“死士三千”。按史载,司马懿既为太傅,已无调遣兵马之权,但在政变时,司马懿却能“部勒兵马,先据武库”,哪来的兵马啊,恐怕大部分是司马师的那三千名恐怖分子吧。司马师父子策划政变,是极为隐秘的,连司马昭也是在政变前一天才知道。这也表明司马师和司马昭虽为兄弟,但声望、地位相差甚远。司马懿死时,群臣都以为“伊尹既卒,伊陟嗣事”,毫无异议地让司马师以抚军大将军辅政,但到了司马师死时,司马昭就没有这么顺利,当时司马师留下大军在寿春,曹髦使了一点手段,命令司马昭出镇许昌,让尚书傅嘏帅六军还京师,好在傅嘏是司马氏的人,他和钟会合谋,让司马昭接管了大军,并带回洛阳,从而进位大将军。要是司马昭一念之差,去了许昌,那司马家的革命事业就完了,曹髦说不定也可以成为康熙那样的“大帝”了,呵呵。
    扯远了,总之,司马师在高平陵政变时就已经拥有很高的名声和地位,他完全有理由、有能力杀掉何晏。如果是诉讼上的证明,光有行为动机和行为条件,并不能证明存在行为本身,但作为历史证明,我们可以说,何晏为司马师所杀,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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